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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谷爱凌每天睡十个小时的新闻引发了众人的热议。其实每天睡多久,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选择。每一种生活形态后,都有复杂的成因及其影响,这让睡眠也成为了一个有趣而微妙的话题。
本文精选了几位大作家们笔下的睡着与睡不着。哪一位的描写和你的体验最接近呢?欢迎留言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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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回忆鲁迅先生》
萧红
鲁迅先生的休息,不听留声机,不出去散步,也不倒在床上睡觉,鲁迅先生自己说:
“坐在椅子上翻一翻书就是休息了。”
鲁迅先生从下午二三点钟起就陪客人,陪到五点钟,陪到六点钟,客人若在家吃饭,吃完饭又必要在一起喝茶,或者刚刚吃完茶走了,或者还没走又来了客人,于是又陪下去,陪到八点钟,十点钟,常常陪到十二点钟。从下午三点钟起,陪到夜里十二点,这么长的时间,鲁迅先生都是坐在藤躺椅上,不断地吸着烟。
客人一走,已经是下半夜了,本来已经是睡觉的时候了,可是鲁迅先生正要开始工作。
在工作之前,他稍微阖一阖眼睛,燃起一支烟来,躺在床边上,这一支烟还没有吸完,许先生差不多就在床里边睡着了。(许先生为什么睡得这样快?因为第二天早晨六七点钟就要来管理家务。)海婴这时在三楼和保姆一道睡着了。
全楼都寂静下去,窗外也一点声音没有了,鲁迅先生站起来,坐到书桌边,在那绿色的台灯下开始写文章了。许先生说鸡鸣的时候,鲁迅先生还是坐着,街上的汽车嘟嘟地叫起来了,鲁迅先生还是坐着。
有时许先生醒了,看着玻璃窗白萨萨的了,灯光也不显得怎么亮了,鲁迅先生的背影不象夜里那样高大。
鲁迅先生的背影是灰黑色的,仍旧坐在那里。
人家都起来了,鲁迅先生才睡下。
海婴从三楼下来了,背着书包,保姆送他到学校去,经过鲁迅先生的门前,保姆总是吩附他说:
“轻一点走,轻一点走。”
鲁迅先生刚一睡下,太阳就高起来了,太阳照着隔院子的人家,明亮亮的,照着鲁迅先生花园的夹竹桃,明亮亮的。
鲁迅先生的书桌整整齐齐的,写好的文章压在书下边,毛笔在烧瓷的小龟背上站着。
一双拖鞋停在床下,鲁迅先生在枕头上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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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午睡达人》
[日]村上春树
这并不值得夸耀——我常常午睡,每天都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睡午觉。工作一段时间后,大脑渐渐变得恍惚起来,于是心想:“这可不行,只好睡喽。”躺下身去,立刻落入梦乡。不长不短,三十分钟便睁眼醒来。这样一来大脑特别清醒,情绪积极昂扬,马上便可以继续工作。
假如人世间没了午睡这种东西,我的人生和作品说不定会显得比现在暗淡,更难亲近。要是人家说,那样不是更好吗?呃,我也无法漂亮地反驳。
午睡时,我总是轻声播放音乐,大多是室内乐或者巴洛克音乐,播放的CD基本固定不变。总而言之,就是我个人有一种叫“午睡音乐”的音乐分类。演奏家们在尽心尽力地演奏,我却拿来做午睡的背景音乐,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不过,这也是自然而然的结果,只好请多多包涵了。
于是,午后一点左右在沙发上躺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舒伯特的弦乐五重奏,心中感谢人生:“啊,今天也安然无恙,心灵没受伤,好像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太好啦。”
我觉得,好像年轻时越是四处碰壁,被社会打击得遍体鳞伤,等到上了年纪,就越快活自在。
假如遇上烦心事,就盖好被子呼呼大睡。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最好的对策。加油干吧。
03.
《人间食粱》
[法]安德烈·纪德
01
我体验过夏天的午睡——中午的睡眠——是在凌晨就开始的劳作之后,疲惫不堪的睡眠。
下午二时。——孩子睡下了。沉闷的寂静。可以放点音乐,但是没有动手。印花布窗帘散发的气味。风信子和郁金香的芬芳。贴身衣物。
下午五时。——醒来,遍身流汗,心跳急速,连连打寒战,头轻飘飘的,百体通泰:肌肤的毛孔张开,似乎每一事物都能畅快地侵入。太阳西沉,草地一片金黄。暮晚时分方始睁开眼睛。啊!向晚的思绪如水流动!入夜时鲜花舒展。用温水洗洗额头,外出……靠墙的行行果树。夕照下围墙里的花园。道路,从牧场归来的牛羊,不必再看落日——已经观赏够了。
回到室内。在灯下重又工作。
02
纳塔纳埃尔,关于床铺,我能对你说些什么呢?
我曾睡在草垛上,也曾睡在麦田的垄沟里、沐浴阳光的草地上,夜晚还睡在饲草棚;我曾把吊床挂在树枝上,也曾在波浪的摇晃中成眠,睡在甲板上或者船舱狭窄的卧铺上,对着木讷的独眼似的舷窗。有的床上有靓女在等候我;在另一些床上,我也曾等候娈童。有的床铺极为柔软,好像和我的肉体一样专事做爱。我还睡过营房的硬板床,仿佛坠入地狱一般;我也曾睡在奔驰的火车上,无时无刻不感到在行进中。
纳塔纳埃尔,有入睡前美妙的养神,也有睡足后美妙的苏醒,但是没有美妙的睡眠。我只喜欢我认为是现实的梦。须知最甜美的睡眠也抵不上醒来的时刻。
03
露宿的感觉。在七月酷暑的夜晚,我赤身裸体睡在月光下,到了黎明,乌鸦的鸣叫把我唤醒。我全身浸到冷水中,这么早就开始一天生活,未免洋洋得意。在汝拉山中,我的窗户俯临山谷,时过不久,谷壑就积满了雪。我躺在床上就能望见树林的边缘,乌鸦和小嘴乌鸦在那上空盘旋。清晨,羊群的铃铛声音把我唤醒。我的住所附近有一眼山泉,牧人赶着羊群去那儿饮水。这些情景还历历在目。
在布列塔尼的旅店里,我的身子喜欢接触带有好闻的浆洗味的粗布床单。在贝尔岛上,我被水手们的歌声吵醒,便跑到窗口,望见一只只小船划向远方。继而,我跑向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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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围城》
钱锺书
鸿渐心直沉下去,捞不起来,机械地接钥匙,道声谢。房东太太像还有话说,他三脚两步逃上楼。开了卧室的门,拨亮电灯,破杯子跟梳子仍在原处,成堆的箱子少了一只,他呆呆地站着,身心迟钝得发不出急,生不出气。柔嘉走了,可是这房里还留下她的怒容,她的哭声,她的说话,在空气里没有消失。他望见桌上一张片子,走近一看,是陆太太的。忽然怒起,撕为粉碎狠声道:“好,你倒自由得很,撤下我就走!滚你妈的蛋,替我滚,你们全替我滚!”这简短一怒把余劲都使尽了,软弱得要傻哭个不歇。和衣倒在床上,觉得房屋旋转,想不得了,万万不能生病,明天要去找那位经理,说妥了再筹旅费,旧历年可以在重庆过。心里又生希望,像湿柴虽点不着火,开始冒烟,似乎一切会有办法。不知不觉中黑地昏天合拢,裏紧,像灭了灯的夜,他睡着了。最初睡得脆薄,饥饿像镊子要镊破他的昏迷,他潜意识挡住它。
渐渐这镊子松了,钝了,他的睡也坚实得不受镊,没有梦,没有感觉,人生最原始的睡,同时也是死的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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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崩溃》
[美]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
如我所说,我认为两年前的那一夜是我失眠症的开端——因为它让我了解到,一个无穷微小的、无法预计的因素就可以摧毁睡眠。它使我——用现在已成为古董的语言来说——“有了睡眠意识”。我担心自己是否还能得到睡眠。我断断续续但是海量地饮酒,而在那些不喝酒的夜晚,要不要把睡眠列入计划成了上床前很久就困扰我的问题。
在长时间坐着、抽着烟工作的一天后是一个典型的夜晚(多希望我能说,这些夜晚已是过去时)。这一天结束于——其中没有任何放松的间歇——上床睡觉之时。一切都准备就绪,书本,一杯水,额外的睡裤——在我满头大汗醒来时用——小圆胶囊里的氨基苯二酰一肼,笔记本和铅笔——好记录值得一记的晚间念头(非常少——白天它们往往看起来很单薄,这并未削弱它们在夜里的力量和紧迫性)。
我上床,通常戴一顶睡帽——我正为一项学术性较强的工作阅读类似性质的书籍,所以我就这一主题选了一本较薄的书,读着,直到抽着最后一根烟感到困倦。开始打呵欠时我夹上书签,合上书,把烟头扔进壁炉,按下台灯开关。我先朝左侧睡,因为我听说这样可以使心跳减速,然后就是——昏迷。
一切正常。从午夜直到凌晨两点半,房间里太平无事。然后,我突然醒来,打搅者是某种身体疾病或官能紊乱、一个太过栩栩如生的梦、天气转暖和转凉。
我迅速做出调整,徒劳地希望能继续保持睡眠,但不能——于是我叹着气按亮了灯,吃了一小片氨基苯二酰一肼,重新打开书本。真正的夜晚,最黑暗的时刻来临了。我疲惫得读不了书,除非喝一杯,而这样第二天我就会感觉糟糕——于是我起身走动。我从卧室穿过大厅,一直走进书房,接着又走回来,如果是夏天,我就走到外面的后门廊里。巴尔的摩被雾气笼罩着,我无法数出一座尖塔。再次回到书房,在那里,我的视线被一堆未完的事物牵引:书信、校样、笔记等等。我朝它们走去,可是不!这将是致命的。现在,氨基苯二酰一肼产生了一点轻微的效果,于是我再次尝试上床,这回我用半卷起的枕头垫在脖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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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被窝》
张爱玲
连夜抄写了一万多字,这在我是难得的事,因为太疲倦,上床反而睡不着。外面下着雨,已经下了许多天,点点滴滴,歪歪斜斜,像我的抄不完的草稿,写在时速消息油印的反面,黄色油印字迹透过纸背,不论我写的是什么,快乐的,悲哀的,背后永远有那黄阴阴的一行一行;蓝墨水盖这不住棗阴凄凄的新闻。
“××秘书长答记者问:户口米不致停止配给,外间所传不确……”黄黯单调的一行一行……滴沥滴沥,搭啦搭啦,雨还在下,一阵密,一阵疏,一场空白。
霖雨的晚上,黏唧唧地,更觉得被窝的存在。翻个身,是更冷的被窝。外国式的被窝,把毯子底下托了被单,紧紧塞到褥子底下,是非常坚牢的布置,睡相再不好的人也蹬它不开。可是空荡荡的,面积太大,不容易暖和;热燥起来,又没法子把脚伸出去。中国式的被窝,铺在褥子上面,折成了筒子,恰恰套在身上,一会就热了,轻便随和,然而不大牢靠,一下子就踢开了。由此可以看出国民性的不同。日本被窝,不能说是“窝”。方方的一块覆在身上,也不叠一叠,再厚些底下也是风飕飕,被面上印着大来大去的鲜丽活泼的图案,根本是一张画,不过下面托了层棉胎。在这样的空气流通的棉被底下做的梦,梦里也不会耽於逸乐,或许梦见隆冬郊外的军事训练。
中国人怕把娇艳的丝质被面弄脏了,四周用被单包过来,草草地缝几针,被面不能下水,而被单随时可以拆下来洗濯,是非常合科实际的打算。外国人的被单不订在毯子上,每天铺起床来比较麻烦,但他们洗被单的意思似乎比我们更为坚决明晰,而他们也的确比我们洗得勤些。被单不论中外,都是白色的居多,然而白布是最不罗曼谛克的东西,至多只能做到一个干净,也还不过是病院的干净,有一点惨戚。淡粉红的就很安乐,淡蓝看着是最奢侈的白,真正雪雪白,像美国广告里用他们的肥皂粉洗出来的衣裳。中国人从前,只有小孩子与新嫁娘可以用粉红的被单,其余都是白的。被的一头有时另外一条白布,叫做“被档头”,可以常常洗,也是偷懒的办法。日本仿佛也有一种“被档头”,却是黑丝绒的长条,头上的油垢在上面擦来擦去,虽然耐脏,看着却有点腻心。天鹅绒这样东西,因为不是日本固有的织物,他们虽然常常用,用得并不好。像冬天他们女人和服上加一条深红丝绒的围巾虽比绒线结的或是毛织品的围巾稍许相称些,仍旧不大好看。
想着也许可以用这作为材料写篇文章,但是一想到文章,心里就急起来,听见隐隐的两声鸡叫,天快亮了,越急越睡不着。我最怕听鸡叫。“明日白露,光阴往来”,那是夜。在黎明的鸡啼里,却是有去无来,有去无来,凄凄地,急急地,淡了下去,没有影子棗影子至少还有点颜色。
鸡叫的渐渐多起来,东一处,西一处,却又好些,不那么虚无了。我想,如果把鸡鸣画出来,画面上应当有赭红的天,画幅很长很长,卷起来,一路打开,全是天,悠悠无尽。而在头底下略有一点影影绰绰的城市或是墟落,鸡声从这里出来,蓝色的一缕一缕,战抖上升,一顿,一顿,方才停了。可是一定要多留点地方,给那深赭红的天……多多留些地方……这样,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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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追忆似水年华》
[法]马塞尔·普鲁斯特
一个人睡着时,周围萦绕着时间的游丝,岁岁年年,日月星辰,有序地排列在他的身边。
醒来时他本能地从中寻问,须臾间便能得知他在地球上占据了什么地点,醒来前流逝过多长的时间;但是时空的序列也可能发生混乱,甚至断裂,例如他失眠之后天亮前忽然睡意袭来,偏偏那时他正在看书,身体的姿势同平日的睡态大相径庭,他一抬手便能让太阳停止运行,甚至后退,那么,待他再醒时,他就会不知道什么钟点,只以为自己刚躺下不久。
倘若他打瞌睡,例如饭后靠在扶手椅上打盹儿,那姿势同睡眠时的姿势相去更远,日月星辰的序列便完全乱了套,那把椅子就成了魔椅,带他在时空中飞速地遨游,待他睁开眼睛,会以为自己躺在别处,躺在他几个月前去过的地方。但是,我只要躺在自己的床上,又睡得很踏实,精神处于完全松弛的状态,我就会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等我半夜梦回,我不仅忘记是在哪里睡着的,甚至在乍醒过来的那一瞬间,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了;当时只有最原始的一种存在感,可能一切生灵在冥冥中都萌动着这种感觉;我比穴居时代的人类更无牵挂。
可是,随后,记忆像从天而降的救星,把我从虚空中解救出来:起先我倒还没有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只忆及我以前住过的地方,或是我可能在什么地方;如没有记忆助我一臂之力,我独自万万不能从冥冥中脱身;在一秒钟之间,我飞越过人类文明的十几个世纪,首先是煤油灯的模糊形象,然后是翻领衬衫的隐约的轮廓,它们逐渐一点一画地重新勾绘出我的五官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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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躺在床上的妙处》
林语堂
在我想,人生真正享福之事,无多,而跷起足弯卧在床上居其一。全身躺直就无味了。手臂的位置,也须讲究。少读孔子所称"曲肱而枕"之乐,觉得难解,现在才知曲肱之趣,假如垫以大软枕头。我认为最好的姿势是弯着一腿或两腿,一手或两手放在头后,垫以枕头,使身体与床铺成三十角度之势。在这种姿势之下,诗人自然得了佳句,科学家自然发明新理,而哲学家也自然可以想出惊天动地的思想了。
世人平常都是无事忙。一天不知所忙何事,晨起夜睡,胡涂过去,少作曾子所谓三省,及君子慎思的工作。所谓卧床的艺术,不是单指身体上的休息而言。自然,躺在床上,身体得着休息,日间规劝你的哥哥姐姐,电话上无礼的陌生人,好意来探访你及一切使你身疲力乏的人,现在都也攒在被窝中,而你得自由解放了。但这些以外,还有精神上的意义。
假定躺的好,这床上的时间,就是你深自检点,思前虑后继往开来的宝贵时间。许多商业中人,每以事业繁忙自豪,案上三架电话机拨个不停,才叫做成功。殊不知他们若肯每天晚点起来,多躺一个钟头,反可以想到远者大者,牟利可以加倍。就使躺到八点九点起来,有何妨?
在未起床之前,他的头脑是清楚的,他卧在被窝中,床旁一盒香烟,颈上无狗领,腰上无皮带,足上无皮鞋,足趾仍然自由开放,他可以盘算一下,追思前日作事之成绩及错误,及拣定今日工作之要点,去其繁琐,取其精要——这样才徐徐起来漱口,十点上办公室,胸有成竹,比起那些无事忙先生,危危岌岌九点或八点三刻就到公事房呼喝下辈,监督职员,岂不高一筹吗?商家常骂文人"幻想幻想",其实眼光远大的商人,才需要幻想。要学习幻想,就得床上多躺一会儿。
至于文人,发明家,思想家,躺在床上之重要更不必提了。文人清晨静卧床上一小时得来奇思妙想,比之早晚硬着屁股,坐冷板凳,推敲字句,苦索枯肠,其功奚啻数十倍?当他在床上心血来潮,静卧思摩玩味人生之一切时,他的幻想力既极强健,而他所观察的人世,也似脱去层皮毛,现出真相,如中国画家所言,于物之形似之外,探其义理,再加以作家胸中之意,自然画出的山水人物,异乎日间所见的自然而更神似自然了。
所以如此者,是因为当我们躺在床上之时,一切肢肉在休息状态,血脉呼吸也归平稳了,五官神经也静止了,由了这身体上的静寂,使心灵更能聚精会神,不为外物所扰,所以无论是思想,是官觉,都比日间格外灵敏。即以耳官而论,也是此时最聪敏的。凡好的音乐,都应取躺卧的姿势,闭着眼去详细领略。李笠翁早已在论"柳"一篇说过,闻鸟宜于清晨静卧之时。假如我们能利用清晨,细听天中的音乐,福分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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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百年孤独》
[哥伦比亚]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
确实所有的人都染上了失眠症。
乌苏拉从她母亲那里学会了植物的药用价值,她用乌头煎汤让大家喝,但没有能使大家睡着,却使他们整睁着眼睛做梦。在这种幻觉状态中,人们不仅能看到自己梦中的形象,而且能看别人的梦中形象,就仿佛家里到处是客人似的。雷蓓卡坐在厨房角落里的摇椅上,她梦见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男人,那人身穿白麻布衣衫,村衣领口上着一颗金钮扣,手里捧着一瑰花。边上有一个女人陪着,她用纤细的双手摘下一朵玫瑰插在女孩的头发上。乌苏拉知道那一男一女是雷蓓卡的父母。但尽管她极力辨认,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她从未见过他们。那时候,由于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的一个不可原谅的过失,他们家生产的糖制小兽继续在镇子里出售。小孩和大人们津津有味地吮着那传布失眠症的香甜的绿鸡、美味的粉红鱼和酥软的黄马,于是,星期一清晨全镇人都失眠了。一开始没人为此不安,相反觉得不睡觉挺快活,因为那时马贡多有许多活要干,时间不够用。他们拼命干活,不久活儿就全部干完了,凌晨三点钟大家就无事可做,坐在那里数挂钟奏出的华尔兹舞曲有几个音符。有的人想睡觉,但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出于对睡眠的怀念,他们为此想尽了一切办法。人们聚集在一起无休止地闲聊,一连几个小时重复着同一个笑话,他们把阉鸡的故事越讲越复杂,直到让人烦恼的程度。那是一种很复杂的问答游戏,讲故事人问大家要不要他讲阉鸡的故事。大家说要的,他就说没有让他们说要的,而是问他们要不要他讲阉鸡的故事;大家说不要,他就说没有让他们说不要,而是问他们要不要他讲阉鸡的故事;要是大家不作声,他就说没有让他们出声,而是问他们要不要他讲阉鸡的故事。谁也不能走开,因为讲故事人会说,没有让他们走开,而是问他们要不要他讲阉鸡的故事。
就这样周而复始,整夜整夜地重复着那个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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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选自①《回忆鲁迅先生》,萧红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01
②《爱吃沙拉的狮子:村上Radio》,[日]村上春树著,[日]大桥步图施小炜译,-05
③《人间食粮》,[法]安德烈纪德著,李玉民译,九州出版社,-08
④《围城》,钱锺书著,人民文学出版社,-06
⑤《崩溃》,[美]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著,黄昱宁包慧怡译,上海译文出版社,-05
⑥《流言》,张爱玲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06
⑦《追忆似水年华》,[法]马塞尔·普鲁斯特著,李恒基等译,译林出版社,-06
⑧《我这一生林语堂口述自传》,林语堂著,沈阳万卷出版公司,-12
⑧《百年孤独》,[哥伦比亚]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著,范晔译,南海出版公司,-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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